由马修Algeo

1875年11月15日，星期一，午夜刚过，芝加哥的州际博览会大楼里人声嘈杂。观众席上挤满了观众，数百人伸长脖子想一睹这两位传奇选手在赛道上的风采。其中一名男子穿着黑色天鹅绒西装和黑色靴子，胸前挂着一条丝绸腰带。另一个看起来像传统的运动员，穿着白色紧身衣和条纹背心。他们伸了伸腿，然后向防线靠近。在观众的欢呼声中，发令员数道:“一!两个!”

“三!他们走了。随着旋转的臀部和摆动的手臂，世界步行锦标赛开始了。

19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竞走(正式名称为步行)是美国最受欢迎的观赏性运动。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国家的工业化，人们发现自己有空闲时间和少量的钱可以花。内战后，美国人的情绪也发生了变化:南北战争前严格的职业道德已经让位于对简单娱乐的新兴趣。竞走当然很简单。比赛花费很少，比赛不需要特殊设备。不久，整个国家都陷入了“行走热”。

跑道上的男子是爱德华·佩森·韦斯顿(Edward Payson Weston)和丹·奥利里(Dan O’leary)，在一群尖叫的粉丝面前上演的不仅仅是一场比赛。威斯顿是一位新英格兰的花花公子，他经常穿着华丽的服装参加比赛。他早在八年前就成名了，当时他花了不到30天的时间从缅因州的波特兰步行1200英里到达芝加哥，并在这个过程中赢得了1万美元的赌注。韦斯顿是一个纯正的美国人，他象征着旧式的金钱和旧式的美国。

奥利里的故事完全不同。他出生在爱尔兰的科克郡(County Cork)，大约10年前，他来到美国时身无分文，孑然一身。在这项蓬勃发展的运动中，奥利里找到了机会，他在比赛前不到两年就开始徒步行走，在24小时内走完令人震惊的116英里，并将自己树立为工人的英雄。他也成为韦斯顿最大的竞争对手。这是两人第一次摆好架势，公众也欣然接受了这种炒作。

对于芝加哥的爱尔兰人社区来说，奥利里不仅仅是一名运动员;他是希望的象征。四年前，另一个奥利里——凯瑟琳(没有亲戚关系)——被指责点燃了1871年的大火，据说她的奶牛打翻了一个灯笼。在这座被大火摧毁的城市里，凯瑟琳成了替罪羊，成了愤怒和仇外民众的出气筒。这座城市的爱尔兰移民和“本地”人口之间的紧张关系只会变得更糟。在这场分裂中，丹·奥利里背上了他的社区梦想，他希望通过走向光荣的道路来证明一个爱尔兰人的价值。

步行比赛的规则很明确:第一个步行500英里的人将被宣布为获胜者。跑步是不允许的。每位参赛者在跑道上时，必须始终保持一只脚接触地面。此外，比赛将在两个同心轨道上进行，这两个轨道由压紧的覆盖物组成，通常被称为“tanbark”。对一代人的美国人来说，檀树皮是当时的烧烤场。

男选手们必须遵守另一条规则:无论如何比赛都不能超过下星期六午夜。当时，芝加哥和美国几乎所有其他城市一样，都有禁止在星期天进行“公共娱乐”的蓝色法律。六天是任何一项体育赛事中最长的。

为了遵守这一法律，世博会的大门在周日晚上11点开放。尽管时间已晚，仍有三、四百人鱼贯而入观看比赛的开始。两位选手抽签决定赛道位置:韦斯顿走内侧跑道，奥利里走外侧跑道。午夜过后不久，当安息日刚刚结束时，芝加哥市长哈维·杜利特尔·科尔文(Harvey Doolittle Colvin)在大楼嘶嘶作响的煤气灯的昏暗灯光下向人群发表了讲话。市长在宣布竞选的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突显了它的重要性。

从一开始，很明显，比他小七岁的奥利里跑得更快。他们步态的差异也很明显。据一位观察者说，奥利里走路时“身体笔直，步伐快，手臂弯曲”。他抬起头，直视前方。与此同时，韦斯顿似乎“宁愿拖着，也不愿放弃”。更糟糕的是，观察的人抱怨说，他似乎“把脑袋顶在胸前，面前只有泥土”。奥利里敏捷的状态转化为成绩，他迅速领先，以11分3秒的成绩完成了他的第一英里。韦斯顿花了一分钟多的时间。

由于没有看台可以观看，观众们挤在铁轨附近，争相占据自己的位置。一些人从同心圆的椭圆形内部穿过来观看这一行动，这让步行者感到懊恼。有几次，警察不得不为行人让路。就连《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尽管其报道令人屏息，似乎也被这场狂热难住了。“步行，”这篇论文写道，“充其量也不是一种引人入胜的运动。”

但《论坛报》忘记了一个基本事实:人们都觉得无聊。现在还很难理解，但在19世纪70年代，美国人极度渴望娱乐。随着休闲时间的激增，大多数美国人把空闲时间花在阅读和讲故事上，通常是在烛光下。家庭以外的现场娱乐——也许是戏剧，或者是音乐表演——太昂贵了，只能是偶尔的放纵。(在芝加哥，一张戏票通常要一美元，是这周世界级步行比赛票价的两倍。)看着人们绕着圈走好几天，如果不是“引人入胜”的话，至少是一种无可非议的消磨时间的方式。

第一天结束时，韦斯顿落后奥利里19英里(110比91)。尽管如此，他还是流露出信心。他的策略很简单:缓慢而稳定。威斯顿确信，在比赛结束前，奥利里就会被疲劳压倒。毕竟，这些人在世博会的小房间里每晚只能睡3到5个小时。在大多数情况下，两人甚至没有停下来吃饭;更多的时候，他们边走边吃。韦斯顿喜欢吃生的牛排;奥利里更喜欢吃羊肉，边走边喝热茶和香槟。

当两名行人在周二晚上休息时，奥利里又领先了3英里。到周三晚上结束时，他已经将优势扩大到26英里。事情开始变得很明显，奥利里不会像韦斯顿预期的那样精疲力尽，但韦斯顿太骄傲和固执了，不愿改变他的策略，他继续艰难地前进。

随着奥利里的领先地位稳步上升，世博会的规模越来越大。观众中挤满了爱尔兰移民，他们在为自己的同胞欢呼时，用厚厚的粗革皮鞋大声喊着。那些付不起50美分门票的人试图以物易物的方式入场，他们提出看守大楼的大理石雕像，以换取免费入场。

终于，当周六的早晨到来时，结果不再像个问题:奥利里领先425英里，韦斯顿领先395英里。到下午3点，买票的队伍已经绕着大楼排成了蛇形。参赛者们现在几乎都累得蔫了，这更增加了比赛的激情。

到晚上9点，共有6000人涌入世博会。《论坛报》写道:“观众形形色色，但大体上都很体面。”它代表财富、地位、头脑、小偷、赌徒和恶棍。女士们有很多，有的带着丈夫，有的带着情人，但在不停地走动和吵闹的人群中，她们都过得很艰难。”小男孩们从满是腿的森林中爬过，想要接近这个动作。年纪更大、更有冒险精神的人爬上了世博会的桁架，坐在离地面100多英尺的靠近屋顶的横梁上。

每过一英里，奥利里就要接近他的目标，大楼里就会响起一阵紧张的低语声。10点15分左右，他完成了第495英里的路程，很明显，他会在午夜前跑到500英里。就韦斯顿而言，他吃力地走着。

11点15分，奥利里完成了他的第500英里。世博会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人们把帽子抛向空中。乐队演奏了一首庆祝的曲子。奥利里的妻子在终点线站在裁判台前迎接他，手里捧着一大篮鲜花。奥利里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然后继续走。当大钟上的指针到达午夜时，他已经跑完了503英里。韦斯顿的成绩只有451分。

韦斯顿和奥利里都获得了丰厚的奖金:扣除费用和给赞助商的佣金后，他们每人都获得了超过4000美元——现在接近9万美元。但是，从商人到擦鞋匠，每个阶层都在庆祝奥利里的胜利，因为这座城市曾经蔑视他的人民，现在却把他当作土生土长的孩子来拥抱。报纸社论对他大加赞扬。诗人为纪念他而写诗。奥利里的胜利帮助爱尔兰人在芝加哥获得了一些认可，如果不是平等的话。

奥利里并不是唯一一个利用步行进入社会的局外人。这项运动也为非裔美国人和妇女打开了大门。1880年，来自波士顿的海地移民弗兰克·哈特(Frank Hart)赢得了一场颇有声望的竞选。此后，全国各地的报纸头条都在报道他的名字，在黑人还没有获得完全公民权的时代，这是一项非凡的成就。而像艾达·安德森(Ada Anderson)这样的人证明了步行也能帮助女性获得新的地位。

但在某些方面，这项运动最伟大的遗产还是在运动本身:走步比赛标志着现代观赛在美国的开始。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多人参加体育赛事，并对其下注。媒体以前从未对他们给予如此狂热的关注。19世纪70年代的顶级竞走者赚了很多钱，不仅是奖金，还有代言合同。奥利里甚至为一种盐付了钱。像奥利里(O’leary)和韦斯顿(Weston)这样的人成为了著名的英雄，因为他们看到自己的形象出现在第一批香烟交易卡上，也就是棒球卡的前身。

然而，没过多久，这种美国的新消遣方式就面临着一些激烈的竞争。1885年，拥有两个相似大小车轮的“安全自行车”出现了。光滑的骑乘使节奏更快，更吸引人的比赛。大约在同一时期，棒球运动开始兴起。美国国家棒球联盟成立于1876年，最初是一个乌合不群的企业，但在球队老板重组后，它变成了一个盈利的企业。曾经成群结队地观看步行比赛的观众现在挤满了宽敞的新木制棒球场。

到了19世纪90年代中期，步行运动开始衰落。操纵比赛和服用兴奋剂的指控玷污了这项运动。伟大的韦斯顿本人在一场比赛中被发现咀嚼古柯叶，这种行为被认为是违反体育道德的，如果不是彻底的作弊的话。公众的情绪开始转变，人们意识到，6天的步行比赛——最流行的步行形式——是荒谬的。他们非但没有被视为运动天赋的壮举，反而被视为畸形秀而被轻视。

不过，像韦斯顿(Weston)和奥利里(O’leary)这样的优秀步行者并没有停止步行，即使步行不再流行。1913年，74岁的韦斯顿从纽约步行到明尼阿波利斯，沿途出售10美分的纪念品。奥利里成了一个旅行的“棒球行人”，在全国各地的棒球场举办比赛前的展览。他会挑战一名球员，让他绕着垒跑两圈，而自己绕着垒走一圈。奥利里比大多数人预想的更经常获胜。之后，他会在看台上走来走去，手里拿着帽子，收集五分硬币和一角硬币来补贴他在南加州过冬的费用。

奥利里直到最后都忠于这项运动。当被问及“虚弱的男人和女人”的运动建议时，奥利里的回答很快，这是不可避免的:走路。“不要散步，”他告诫道。“有活力的呼吸能建立健康的生活。”他似乎说到点子上了:这位爱尔兰英雄活到了80多岁。老一辈的人发誓说，即使他老了，走起路来仍然“像一台机器”。

经许可改编自《行人行走:观看人们走路是美国最受欢迎的观赏性运动》(芝加哥评论出版社)，作者马修·艾尔吉奥。